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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.新王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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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.新王宮

顧家少大婚的金色請柬隨著議事的小劄一起放在了王尊的案邊。

她遲疑了一下,拿起來打開了。顧逸春!果然,這個世上其實並沒有顧春生這個名字。就同蘇末末一般。有些事就是那麽的湊巧。

放下請柬,她舒了口氣。隨後,又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她沒有去觀禮,只是送上了王尊的禮物。人間的煙火,讓她這個幾世人瞧著,興許效果會打折扣。只是,顧春生,放不下的蘇末末,是再度夭折的白靈,還是執迷的水蓮花?

在蘇末末相關的這段神識裏,水蓮花什麽時候替代白靈的,會不會一開始的蘇末末就是水蓮花?其實也是個謎,但或許,顧春生,知道。

那又有什麽用呢?

王尊發現自己又開始陷入別人的慨嘆,便打住了心思。

只是,織錦原本是錦衣丘家幾世相傳的看家本領,怎麽會給白輕衣拿去編織神識呢?那如花似錦的織錦,在白輕衣手裏變成了怨念畫卷,而那些制造痛苦的惡靈,更讓她厭惡。

許久沒有去桂殿了,昔日的輕衣少主往日的巫靈不知道現在可好?

昔日的輕衣少主,還未來得及完全從織錦裏走出來,就變成了手織怨念失心瘋的巫靈。王尊很想撬開巫靈的腦袋,看看裏面白輕衣的元神是不是也被人揉碎重新編織了一遍。

果然,巫靈還是守在烈焰池邊,看來,他確實對自己這個半路上橫空出世的王尊難以置信。王尊撿了個離巫靈遠一點的石凳坐下來,巫靈應該慶幸,自己並沒有被痛苦吞噬而染上傷虐的變態心理,否則,冥頑不化死性不改的巫靈,便是最好的下酒菜。

她忽然想起,自己半路上特意找來的葉長生的滴裏——其實,它的本名應該是帝力,王帝之力。堂堂長生大帝,謊做一個叫杜宇的平民,微服私訪嗎?

她內心很是不屑了幾番。

其實,他就是名正言順地告訴她,他是葉長生,又何妨?她那個時候,能知道誰是天尊地帝水長烈焰?

水長烈焰?她忽而內心一動。

這個,才是白輕衣的初衷?

她忽而氣惱,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輕衣,總是自以為是地搞出一番為你好的謀算,結果,承擔痛苦的還不是她?

她就算前事不計較,那水長烈焰,哪一個,他能吃不了兜著走?到時候,拿三界陪葬嗎?

這不管不顧的氣量,她真的是小瞧了他了!

她突然惡作劇般把帝力拋過去。這個大荒時的至尊之力,此時,在這小小一個空間裏,竟是如此的上不了臺面,死死的咬住她的衣服不放手。偷雞不成蝕把米,倒是讓巫靈看著了她的笑話。她莫名惱火。

“王尊和少主開玩笑,還請不要把帝力當道具!”葉長生從王尊身後飄然而至,神色有些惻隱。王尊看在眼裏,似乎看漏了什麽,再凝神,卻被迎來的光晃了眼神,但葉長生神色卻又一如既往的紋絲未動。

葉長生覺得最近的王女比較費解。她把巫靈禁錮在四方河,自己卻留了下來。推卻了王城一眾事務,守著那翻滾奔騰的烈焰,似乎在計較什麽事情。

他本是過來同她告別,順便帶走帝力。在這個地方,帝力也確乎是挺憋屈的,可別把它憋屈壞了。

帝力看到久未謀面的葉長生,終於想起了往日家主的溫存,在王女懷裏蹭了蹭,再順勢滑下來,屁顛顛地朝葉長生小跑過來。

葉長生心裏嘆了一口氣,把帝力揪了起來,這麽久沒見,果然還是一個熊樣,連自己是誰都忘了。

帝力也顧不得葉長生一臉的嫌棄,擡起頭可憐巴巴地朝葉長生擺著無辜的模樣。他拍了拍帝力,用手指給它抓弄抓弄著身上的毛,順便把帝力的指甲磨了磨,在自己手臂上試了試輕重,才滿意地把帝力放下來。

“長生大帝過慮了。”白輕衣冷然,“長生大帝來這裏,不就是尋找帝力嗎?現在找到了,帶走它就是。”

“那要多謝少主替本尊考慮了,”葉長生看了看巫靈,“本尊不幹涉王城事務,前提是不要再打三界生靈的主意。”

“一番打擾,”葉長生蹲下身抱起帝力,“後會有期,王尊保重!”

王女因葉長生的突然而來,面色有些赧然,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,也就這般默默地看著葉長生告辭了。

葉長生的突然出現與告別,讓王尊有些惱羞。但巫靈那個瘋狂的念頭,她必須引以為戒。

女媧為了不做三界罪人,把愛人白洛舟、女兒和自己全搭上了。她,自然也是擔待不起這罵名的。

堂堂長生大帝,應該沒有問題。她忽而想到那些成片的山林,嘆了口氣。

一切因自己而起,那就到自己為止吧。

確保已經肅清了月宮的銅靈後,巫靈被王尊從烈焰池擰出來,扔到了月宮暗河。他那些瘋狂的想法,需要借四方河水清醒清醒。

那些翻滾的烈焰,她也一時沒有什麽釜底抽薪的好辦法。雖然,解鈴還須系鈴人,但巫靈,顯然只想把她扔進去回爐重造,掀起再一番的血雨腥風,她也就只能作罷。

安排完這一切,王尊帶著一臉倦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月宮桂殿,封鎖了她多少時光?如今,就讓巫靈自己守著,也嘗嘗這其中滋味吧!

重新回到王宮的王女,突然勤勉起來。一向在政事上疏離隨意的王尊,不僅全身心投入政務,還著手推進王宮裏各大世家的主營業務。但王城百世耕織,世家實力均等,哪家想異軍突起拓展規模,就得打破眼下早已經盤根錯節錯綜覆雜的制約平衡。這談何容易。

天公卻似乎也不作美,四方城暗河裏的水四處漫溢,一到春夏更是孟浪洶湧四下逃竄,王宮地勢低平,那一帶帶洪水迅速灌滿大街小巷,王宮變成了地上堰塞湖,雖然洪水來得快也去得快,但這一來一去,席卷的便是百姓年年生計,留下的是到處汙跡斑斑的城市和流離失所的百姓。

為避水患,有些百姓為了生計背井離鄉鋌而走險,開始離開王宮附近,去更遠處首山脊下居住,時間長了,竟也形成了一路生意興隆的茶馬古道,吸引了更多王宮百姓移居。

各大世家也覺得機會難得,便也陸續動了擇址的念頭,搬不搬倒不重要,但搶個先機總是要務。

寒來暑往,秋去冬來,大大小小的新城邑沿著首山山脈連綿落了下來。反倒是以往圍著王宮拔地而起的王城,顯得故舊狹窄,臃腫不堪,略為式微。王尊覺得,把王宮順著新起的城邑往外遷上些許,也未曾不可。這個想法竟得到以前安居樂業的世家們的支持。新的王宮便開始緊鑼密鼓地建了起來。

新宮即成,新城也起,新城裏外,百姓安居,一改往日拘謹,一派堂皇威武。各大世家在新的廣闊天地,大試身手,很快恢覆往日榮光,只有過之而無不及。昔日王城離了王宮,自然慢慢就在時間的疏忽裏悄然寥落了。

這一年,是王尊繼任的第十個年頭。昔日城上少女年方二八,如今王尊,已近而立之年。

似乎只是一個恍惚,舊時王宮、少女,都已經消逝在時光中了。

葉長生自離開王城,順便帶帝力重游了一番百花洲,便一直留在莫君山。葉長靈跳脫的個性,同葉長生在莫君山待了一些時日,就心甘情願地回去幫二哥了。兩兄弟,第一次,保持了一致的緘默,在這次異域王宮的際遇。

因此,當葉長靈再次出現在莫君山,葉長生便覺得有幾分意外。特別是,他主動提出帶帝力出去溜溜,這份意外就又多了幾分。

“帝力不是你能消遣的,你好好修煉你的伏羲石。你和伏羲石靈性相通,可比使喚帝力輕松多了。”望著與帝力抖得齜牙咧嘴地葉長靈,葉長生嘆了口氣。

等他進去端了杯茶出來,葉長靈卻和帝力都不見了。葉長生不由得意外。

就在葉長生煮一杯茶的間隙裏,葉長靈使出渾身解數,總算是兩手掐著帝力,把它架出了莫君山。

上一次,他們就是從四方城的水光裏,找到神女峰的。葉長靈打算再如法炮制一次。但這次,帝力怎麽也不肯張嘴了。似乎,神女峰裏,那個熊包一樣法力全失的自己,不僅葉長生嫌棄,連它自己都是鄙薄不滿的。

無論葉長靈把它往雲裏扔也好,砸也好,它就當是葉長靈和它玩游戲,在雲裏藏來躲去滑滑梯。

“這一次,不知道三殿下駕臨神女峰意欲何為?”就在葉長靈一籌莫展的時候,一個聲音自雲層響起。

來人竟是顧家現家主顧起嵐。葉長靈喜出望外。

“臣下最後一次幫你一把,你就把顧家家主令還給我吧。”顧起嵐蹙了蹙眉。

葉長靈拽了拽腰間的令牌,原來,這個東西還可以這麽用!“好說,好說!你還幫我這次,我離開時還給你!”

顧起嵐帶葉長靈到了王城大街,“三殿下,臣下只能帶你到此了。告辭!”

這麽短時間,王城竟已經頹敗成這樣!葉長靈被面前的王城的蕭條迷惑了。

“四方河連連水患,王城幾經淹沒,也就不覆以前了。”顧起嵐感慨,“不過,新王宮和新王城都很不錯,比以前的王宮王城熱鬧很多!”葉長靈眼下如此感傷,脫離了顧春生的葉長靈,竟是如此感性的三殿下,顧起嵐不由得安慰葉長靈。

“這回三殿下還是來找王尊的嗎?還是,只是左右轉轉?”話題,終究要回到她身上。

葉長靈沈默了一會,“她,還好嗎?”

“怎麽說呢,”顧起嵐斟酌了一下,“在王尊回來的那一刻,三殿下的小公主就不在了,不是嗎?”

“是啊,”葉長靈不知道是對自己,還是對顧起嵐點頭,張望著昔日的王宮,“也許,一開始,公主就不在了。只是,我找錯了人!”

“一開始,竟就錯了!”葉長靈悵然,隨後和顧起嵐告辭,“我自己四處看看,顧家主自便!”

“那三殿下隨意,顧家什麽時候都歡迎三殿下,顧逸春也一直很期待三殿下回來看看!”顧起嵐目送葉長靈朝王宮舊址遠去,嘆了口氣,也就離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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